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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好了,一起去成都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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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2011年冬末异常的寒冷。堪比昙花一现的暖阳中填充着厚重的水汽,裹挟着水汽的阳光中渗透着刺骨的冷风。叶落尽后的银杏树上歇满了鸟雀,操场上有几群初一男生在嬉闹,当上课的铃声尖利地响起来时,他们会斜着身体飞进教室,而它们,则张开翅膀扑下来,或绕着学校欢快地飞翔或停在某一处觅食。现在铃声还没有响。除开这几群小孩,学生们都躲在教室里,不光是避寒,还因为临时抱佛脚,马上就期末考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了一件淡黄色的中长羽绒服,脖子上围着自己织的奶白色羊毛绒大围巾。她的皮肤黑得玉润晶亮,象黑洞堰河里被冲刷了数千年的黑石。她笔直地站在白漆雕花的木质栏杆前。焦虑。紧张。绝望。欲哭无泪。

        教室里安静得只有同学们翻阅纸张的声音,下课就跟上课一样。在做试卷。后黑板上是马老师用彩色粉笔写的励志标语“今天脱层皮明天人上人!”,错位空心花体,十分醒目;前面的黑板上方是一排红底黑字正楷书写的纸质标语“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!”

        门楣的额头贴着一个长方形的铁牌“高三(四)班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脚步声从教室门口响起来,路过她的身后往走廊的尽头走。又来了,那恐怖的热浪。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血孔突然地冒出热气,紧接着是一阵潮红涌上头。        “焦虑、紧张、绝望。”邹婕儿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    热浪很快退却。

        试过好多回,如果不纠结于他的借口以一颗平常心接受恋爱已死的现实,潮热就不会袭击她,那时,她就仍然是那个才思涌泉目光澄澈的她。好多回的平静之后复又历历在目地回忆到从前,好心情又被搅得一团乱麻,夜不成寐,热浪一阵阵来寒意一阵阵跟。

        脚步声从走廊的那头朝这头响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旷中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,不用看她都知道,他手里拿着手机一路走一路看,目的只有一个忽略她!

        他走进教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他踩着门口的地板转身的时候,她捕捉到了他发出的声响,手臂的羽绒摩擦腰侧羽绒的声音,仿佛还有一声轻叹。

        邹婕儿脸色一沉,大步流星向着他回来时的那个方向走去,下楼,下了三层楼踩着满地黄叶来到老师宿舍楼一楼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    邹婕儿刚到门口上课的铃声响了。尖利的铃声使她的心既慌乱又厌烦,慌的是没时间了烦的是“老子不进来你不响铃”――好像铃声哪怕先响一秒她都不至于有这次行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老师们的办公桌跟教室里的书桌差不多,都堆满了书本,都一排一排的整齐摆放,只不过老师的桌子上还有电脑、桌面是学生桌的两个那么大。走到一个正在电脑上写字的中年男老师面前,说“马老师,我要求换一个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马老师和其他老师都停下手上的工作,看着来者。马老师平视着她。他是一个国字脸头发稀疏嘴皮很厚的中年人,宽肩膀大肥肚皮肤暗黑。因为注定要解散,所以老师们老早就开始了运作,忙着跟教育局的官员们协调送礼请求,希望转到市里一所理想的学校继续教书生涯,讨住房或凑钱买商品房,还忙着安插家属和子女到一个合适的位置。所以老师们个个有心事。他们走进教室讲课、说话、发试卷、处理同学间的矛盾等等,一律不耐烦,希望这种鬼日子早点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要考大学。我不想早恋。”邹婕儿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十二岁就早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现在不想早恋。我要考大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想把他甩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必须把他甩了。我要是不把他甩得远远的,我的青春就报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校都晓得,是他甩了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个甩哪个哪个说得清?感情的事没有对和错。我现在想调一个班,专心学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