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敬月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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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父爱』(2/2)
夏天开空调,左胳膊要套只袜子,不然冷风吹得骨子里头都酸冷酸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似乎有些难为情,低着头想了一会,才跟我说大概是小时候摔过的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大约已经不记得他抱着我在风雨里焦急赶路的情形了。他记着的,只是他心里认为的没有看护好我,让我从桌子上摔下来这件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们常常说,父爱是依靠,如山;但在我的心里,父爱,更如那把挡风遮雨的伞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年轻时曾在部队待了8年。军人有的好习惯,父亲都有;军人有的脾性,父亲也都有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年,父亲原来是计划提干的,但因为一些原因,久久没有提起来,加上奶奶一直去信,催他回家来结婚(父亲和母亲从小就认识,算是亲梅竹马)。大约一半是因为年轻气盛吧,就直接申请退伍了。后来常常聊起,当年颇有一些男儿有志四方皆可去的豪气吧!然而,后来的事实,一桩桩一件件的,无不证明,父亲的性格,只适合在部队发展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和我说他在部队里的事,那些在他生命中闪着光的记忆,浮现为脸上的笑容,是无限的向往,也是曾经青春里的无限荣耀。但是,他从不后悔。他说,他回来结婚才有了我们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一直很瘦,是个很要面子的人。为人正直,性格豪爽,待人热心真诚,结交的朋友很多。年轻的时候,好为乡邻打抱不平,大家都喜欢喊他一声三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声“三爷”,既有大家的敬重,也包含着大家的信任。大约是从前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,父亲的脾气也“很不好”,看不惯的人和事,不会假以一份颜色。尤其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,所以也得罪过不少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岁月如流,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好,就特别给予他更多的厚待。这些年,多有变故,父亲苍老了许多,从“三爷”变成了“三爹爹”,头顶根根白发已逐渐连成灰白一片。但是,脾性却依然如故,是个倔强的老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常常听堂姐打电话来抱怨,说父亲一把年纪了,说话还是那么得罪人,常惹得人家不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总是和堂姐说,他并无恶意,只是不愿附和人言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父亲来,我也尝试和父亲有沟通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默默听了,最后只回了我一句我现在也懒得跟他们说了,奉承话一辈子没学会,真话得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听了心里甚是难过,但我又不好多说。我想,父亲都懂,只是不愿意改变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父亲为我们操劳费心,一直过得不好。每每看着父亲瘦削的背影,想到父亲这一生,沉默着挑起了生活的全部艰辛和无奈,便觉得好生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,父亲老了。老得需要依靠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我,豁然又成了父亲生命里的那把挡风遮雨的伞。